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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金木研] 老化


这种疼痛是,触觉到歪曲印象的疼。
每当这种头疼袭来,就意味着我再次触摸到了那种思考……除此之外,我是一个乐意趋离它们的正常人。
我能怀念那种生活吗?——我居然说,我在怀念那种生活。
鞭抽、挤压、掰折的虐刑。
怎么会怀念那种生活呢?
阿佐,我也喜欢那么叫他,我评价他说,你要带着诅咒一直活下去……可怕的对于“拯救”的束缚……
……卡夫卡式的悲剧……
怎么会怀念呢?……在那个冬天,我逃避了在写字大楼某一间进行的假期补课。
那个冬天很冷,我记得总是下雪,我总是穿着一件磨损的外套,穿着冻腿的保暖裤,有一条红色围巾,是妈妈给小时候的我织的,我总是把它缠在脖子上。
上课的时候,我就明目张胆的把书摊在桌子上。
看。
只有这个时候可以心安理得的看书,我所需求的无非是那样一种氛围——被忽视和彻底隔离的。
被忽视和彻底隔离的。
因为,我没有我的幻想乡。
在环境里不被注视地运作着,就会产生像微小蝼蚁般会拥有的归属。
这样偷偷看书的日子很快结束。我想,有一本书的触感我隐约记得,我坐着窗边,几乎落地的大窗和只占用了一半的教室,感觉到飘着雾白的雪花散发着的寒冷,是早上,关着灯的最后一排,我的背后是凝重的空气立方体,那本书里写着:命运是片海,我们是其上的小舟。
这句话深深点醒了我。
在命运的漂泊的海上……
我当时应该流泪了……
那也是一个可怕的日子。我不由得想,到底什么样的日子才不算可怕呢?
我像他一样渴望着拥抱和母性。
我不由得想,他在害怕什么呢?
最起码,他尚存一个可以逃避的空间。
唉,在他头脑的幻想乡里,有无尽的花海……
那一天我逃课了,缩居在没有暖气的书店,同时将他的悲剧刻在眼里,他与我,深深的重叠。
大脑从内侧陷进去,大脑陷进去了大脑陷进去了,像松掉的螺丝,像黏糊糊的融化了的蜂蜜。

“阿伊奴老叟,白眉熠熠,白须悬垂,铺陈茅草叠,簌簌敷屋外,穆然虾夷织,短刀於手,盘坐,研磨,目光凝重……逐步毁灭,行尸走肉,仲夏烈日,炫目迷离,唯剩,游丝吐息。”

那时,唯有死神,被他的诗打动,还不是被“他”的诗打动。
无可避免的是悲剧的落幕。
不置可否的是,至于怀念的理由是,我也想品尝蜂蜜的味道,脑子融化的味道。
我怀念那种味道。
在命运的海上,我们即是小舟——
任由疯乱,直至死亡的悲哀。
是种逃避方法吧?
你无穷的生命力,一定是在如蜈蚣一般惊惶扭动的躯体里,只有那大脑满篇为之作痛的“想死想死想死”的挣扎才是活着了,是年轻吧。
完成了之后,我们也不再逃避什么,这就走向老化。
我失去了我的朋友。
是多年前身处那个断崖孤岛的绝境之时,我就失去他了。
他无法看见我,可是他在我的身边。
黑海……狂风,在我身边的只有他一个人。
如果没有他,也就无法构成我的那一段时光。
我一定怀念他这么个存在。
但我不怀念他这个人。
如果能用刀一样把那连贯而黏腻的声音一道一道切开多好啊。
像算数一样的加减法多简单啊。
对吧,阿佐,无数次在那片置错的花海上,你想着,如果有他在,就不会这么寂寞了。
我想着,要是没有你,我现在又该成为谁了呢?名字只有一个,身体也只有一个,还给我的眼睛,还给我的手,还给我能走路的腿。
还来了,又或者作罢,又怎样?
说什么要是没有我,你还会在假的保护屋里扮家家酒。
啊妈妈,死神也会被“老去”带走的啊。
那么随便吧,随便成为谁,把我带走啊——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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